賽中我有想到這個問題:UTMB組為什麼選擇在下午六點出發?!除了安全起見,這裡的安全起見是指,在經過最大疲勞期(12-14h)就天亮了!心平說他們也有討論過這個問題,也有要分流CCC組和UTMB的選手,CCC組的選手今年有1800多名,出發還分3組,各15分鐘,AM9:00,AM9:15,AM9:30,若加上UTMB有2555名的選手,肯定是會塞車是沒錯。
為什麼我會想到這個問題?因為開始沒多久就天黑,我們就只有一個白天風景可欣賞,當然第二天也會看一小段,所以我就直接將賽報分成1-66公里(上,第一夜)、66-124公里(中,白天)、66-124公里(下,第二夜到終點),貪心的我,衷心希望UTMB的賽道是永晝,看不完望不穿。
LAC COMBAL(66K,1970m),永遠忘不了的奇幻美景
這站是天要亮前微曦,在山腰上就瞧見的補給站,像披圍著薄紗的少女一般,冷冽神秘,清晨非常寒冷,補給站多喝了兩碗熱湯+細麵,還配了法國麵包,最後喝了杯熱咖啡,上了流動廁所後,一切OK才肯走。
COURMAYEUR (79K,1195m),中繼轉換站,開始熱浪來襲
離開LAC COMBAL(66K,1970m),要跑一段1-2公里的碎石子平路,手都凍凍的,我知道只要一直跑著,就會產熱,等下爬山喘氣,就可以感受到體溫了!心平一直沒有跟來,我慢慢跑著,等下要上Arete du Mont-Favre(2417m),天亮了!景色開闊,我經歷了一整個黑夜,有終於等到妳(大山大景)的興奮感,多拍了幾張照片,此時此刻,有這一輩子來此跑上一圈,踏實無憾的心情。
不知道是泡在黑夜久了,每個面向的山景都讓我紅了眼眶(太不爭氣了),是呀!還要有真本事撐過黑夜染缸,才能撥雲見日呀,感性的我醒了!那個黑夜需要理性的時刻熬過去了!越野看風景,是一種身心靈的犒賞(獎賞)吧!
路上我一直跟自己說:人生就是有好有壞,這就是好的一面!它會一直在妳生命之中,永難忘懷,此刻,我是真正的在享受UTMB賽道,山野間的白色小花一直鼓勵著我們。
才3公里左右的上山路,耐著性子爬,成群的牛隻已經在吃草了,是上到Arete du Mont-Favre(2417m)頂後,有在雲海旁跑步的感覺,下山路輕盈了起來,開始遇到PTL組(290K,2-3人一組)的跑友,和心平聊到,他說:PTL組只要有一個人跑過UTMB就可以報名,但他卻是連續兩年都沒抽中UTMB,第三年才直接晉級(不用抽)。
到達轉換站前還有一個水站COL CHECROUIT(75K,1919m),這個水站不只是水站,還提供番茄醬筆管麵和像水果罐頭的水果粒,可以加優格,我也是在這一站把風雨衣脫掉,天氣轉熱了!再下坡4公里就到轉換站了,我請心平先跑,跑自己的節奏最舒暢。
其實到達霞慕尼的第一天,乾熱的氣溫有點受不了,加上去年不少人因為中暑退賽,大會賽前也寄通知要大家做好抗熱措施(戴遮陽帽、多帶點水上路2L),乾熱的熱是不知不覺的,「中暑」像不祥的業障一路跟隨,總是會擔心自己是不是也會不知不覺掛點,只要一有這個疑慮,我就會想起要做好電解質的補給。
雖然是說4公里的下坡路,是山林山腰陡下的瘦徑,塵土飛揚,不甚好跑,還要閉上嘴巴,避免吸了過多的塵土。氣溫升高,怎麼都跑不到呀!離開山林瘦徑,還要再繞跑進COURMAYEUR義大利城鎮,CCC組是從這裡出發的,也是繞跑了一陣子才看到轉換站,本來是理智的希望30分鐘就出站,這下都不管了,OK再說。
翻拍大會轉換站進站COURMAYEUR (79K,1195m) 錄影畫面
轉換站,轉換包掛滿架上,志工用義大利文報號碼,我們拿了包,在一樓我就看到馬修和Angela,他們是幫香港朋友support,恰巧我也搭便車,馬修給了我稀飯和濃湯,真是美味呀!我趕緊換鞋、換頭巾、上衣也換掉,帶補給品,還不斷提醒自己上二樓要再進洗手間塗凡士林,請心平先跑,我有點累了(進站已15h15’34”),不再堅持30分鐘出站這件事了!
在一樓整理好,二樓是選手休息區,有餐飲、洗手間,非常寬闊的空間,滿滿都是選手,我再出發就是約10點了!陽光正烈的時候,離開前將轉換袋交給工作人員,下次再見(轉換袋)就是終點了。
ARNOUVAZ(97K,1786m)感覺疲倦卻心靈視野飽滿
一出COURMAYEUR,沒多久就看到有跑友拿轉換袋迎面而來,是棄賽嗎?!有點惋惜,不想了!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,過了轉換站,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了!一段緩上柏油路接山徑,要陡上5公里(爬升近800m)到REFUGE BERTONE(1979m),沒有想像中炎熱,在山林間有陰影還是涼爽,但我總是提醒自己記得10-15分鐘補水一次,電解質膠囊1h補一次,在歐洲是乾熱,不意察覺流汗,很容易中暑的主因。
REFUGE BERTONE(83.7K,1979m)水站
這站是5+7+5公里,中間兩個簡易水站,REFUGE BERTONE(83.7K,1979m)及REFUGE BONATTI(91K,2015m),COURMAYEUR是1195m,意味要爬升700m多才會到REFUGE BERTONE,通常補給完1-1.5h是黃金期,就算上坡也無彷,心情穩定,沒有想像中熱,山林中還有些涼意,香港火車頭上坡很快,一下就超過我了,我像一個老婆婆,慢慢爬山,緩緩前進,千山萬水依然相伴。
白天通常只要聽到牛鈴聲或熱鬧的加油聲,就是水站或補給站快到了,到了REFUGE BERTONE(83.7K,1979m)水站之後,賽道就是很平緩的腰繞山徑,跑的人少,大多都快步走,下坡我還是會跑起來,遇乾燥塵土山徑,一群人小跑經過,塵土飛揚,太乾燥了。
BONATTI(91K,2015m)水站
BONATTI(91K,2015m)水站,從高處看,景色很絕美,還會讚嘆,還有餘力激動,我在這站旁邊的餐廳上洗手間,出來又遇到香港火車頭,就是這樣的緣分,前前後後,兄弟上山各自努力。
ARNOUVAZ(97K,1786m)補給站
下到ARNOUVAZ(97K,1786m)是下午2點多,我一路盤算還要4個小時,太陽才會沒這麼烈,陡下山徑已經感到疲倦,疲勞讓自己發現,已經喜歡上坡多於下坡,上坡緩慢前進等同休息,下坡需全神貫注,尤其是陡下坡,明顯感受股四頭肌受力大及腳底板的點地壓力。
LA FOULY(110K,1600m) 遭遇第一個撞牆期Grand col ferret 2525m,永遠都跑不到的補給站
出ARNOUVAZ(97K,1786m)補給站沒多久要過河,就要開始爬山,約4.5公里要陡上到Grand col ferret 2525m,前一個小時都還OK,後段走幾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氣,我知道自己在撞牆,高度爬升+身體疲倦,吃東西也無法改善自己的不耐煩,我選擇逆來順受,不反抗不逃避,讓身體真實反映。
天氣好,山徑沿途都有在爬山的歐洲登山客,深深覺得這裡真的是喜歡山岳運動的天堂,不單單指爬山、越野、滑翔翼、登山車、雪攀……,遠遠看到Grand col ferret 2525m的紅白帳篷,我真心的會心一笑了!估計腰繞不用10分鐘就到了!
一到Grand col ferret 2525m的紅白帳篷感應,我放下心中大石,下山心情飛揚了起來,一路下山,還會看到登山車友扛著車迎面而來,難為他們了,因為山徑上都是UTMB的跑友和登山健行客,下山的山腰還有個水站La Peule,冰冰涼涼的水,加滿Salomon軟水壺,開心地跳下山去。
LA FOULY(110K,1600m)補給站前,巧遇Ivy
山徑腰繞很久,一直沒明顯下山,偶而下坡又腰繞,很巧在這裡遇到香港朋友Ivy在等朋友,看到她彷彿又充了電,一段陡下長坡,接碎石子路,每每以為要到了,卻又接柏油路,隨著加油人潮的增加,補給站就接近了。
翻拍大會LA FOULY(110K,1600m)出站錄影畫面
補給站,又是一長排的甜食餅乾、能量棒、果乾,我選擇喝熱湯+細麵條、橙+香蕉,好幾個跑友橫睡在木椅子上,我尚無睡意,這裡是流動廁所車,我進站都會加減去光顧一下,一切都OK,硬著頭皮又出站了!
CHAMPEX-LAC(124K,1465K)悶雷響透半邊天,趴著睡15分鐘
一出LA FOULY(110K,1600m),是柏油路,緩走待山徑緩下跑起來,試圖跟上3-4人小隊,跟著小隊比較有動力,加上都是緩下坡,還會經過像露營旅遊度假的小屋區,甚至有的還熱情地提供咖啡和茶給我們飲用,
最後的2公里是陡上坡(爬山模式),一直在打悶雷加上閃電,我不知道何時會到,山林間天黑得早,就先戴起頭燈,避免太暗不好戴,沒多久,香港火車頭跟著一群跑友追過來了,還要我把手機關機,以免危險(打雷加上使用手機),一陣子後,換他們戴頭燈,我又超車,我一直在跟自己討價還價:「進補給站要趴著睡10分鐘!」「睡覺太浪費時間,在賽道上調整就好!」迂迂迴迴間,還是要不斷上坡爬山,疲累不堪,不再堅持了!
和香港火車頭前後進入CHAMPEX-LAC補給站,我知道他都是休息較久,行進間比較有效率,我狀況好都小休,我請他10分鐘後叫我,他比較乾脆,說都睡15分鐘吧!他躺木椅子,我趴在桌子上,還有先喝兩碗熱湯,就昏昏沉沉的睡了,
翻拍大會CHAMPEX-LAC(124K,1465K)進站錄影畫面
CHAMPEX-LAC補給站是大站,非常溫暖,開放親友support,也提供床給跑友睡,非常熱鬧,主持人的聲音很high,我明顯狀態是大疲勞期,再出發時,已經下雨了,我們穿風雨衣出站,我順手拿根香蕉走,一出站,發現氣溫變低,夜幕低垂,肯定又是一場硬戰。
隨著天光大開到夜幕低垂,身心靈從奇幻之旅轉變成的第二夜疲勞,我沒有像參加第一次UTMF日本環富士山100mile的悲苦,因為我把面臨這樣的第二夜疲勞當作假象(會過去的,不會永久存在),是身體的休眠期,時間不知道會多長,至少心態很坦然,當作必然。
同文於2016-9-12刊於 don1d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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